声音
戴锦华:现在的中国电影是被太多钱噎住了
文/李琭璐
现在的中国电影是被太多钱噎住了。电影艺术只能与资本共舞,是事实;但如果电影成了资本的独舞,那意味着我们失去了电影。如今电影产业扩张,资本过剩,是好事;但如果电影成了资本的假面舞会,那只有死路一条。
电影作为文化,电影作为艺术,原本在20世纪中叶已是不争的事实;电影同时是商品,但是文化商品。既然是文化,就必须有文化的内在逻辑,不是商品属性能简单取代。法国政府专门针对电影提出的“文化例外”,意在于此。制作电影当然有商业考量,但这宗商品卖的是文化,是艺术,不然你营销什么?不谈内容,不谈故事,不谈电影艺术,很可能满盘皆输。
说这些话的人是谁?是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戴锦华。
她是一位老师,研究电影、文学、性别和大众文化。
她的话经常被媒体引用,在网络上叫好一片,但也非议四起。
坐定。戴锦华随手理了理衣服,温和地望着我,浅浅笑意。接着,她把手机设成静音。这是一个细节。另一个细节,来时的路上,我走错了方向,晚到了十几分钟,她发来了一条短信:“你在哪儿,我去接你吧。”
因为这两个细节,这次采访,注定轻松而坦诚。
在戴锦华看来,自由始终是相对的,行动也是修为。尽管目前的工作让她紧张、疲惫,但她依旧拥有沉静的时刻,阅读、写作,在旅途中、工作间隙,和学生们在一起时,在种种不自由中保持的思想自由,是必须,也难能可贵。
大隐隐于市,如果我不算愚钝,那么戴锦华说的或许便是这个道理。
1,“我梦想的世界里,人们尊重差异,不会用自己的标准强加于人,不会以暴力改变他人。我的梦想,是始终拥有梦。”
去找戴锦华的路上,我心里一直在打鼓。
听说她是一个“有脾气”的人,网上关于她的文章不少,大多是学术性论文和电影评论,有人说她冷面孔、铁面无私,也有人说她热心肠,真性情。
距离年的国庆节只有1天了,北大校园静寂。戴锦华的办公室在靠近北京大学东门的李兆基人文学苑,一幢古香古色的中式小楼,推开石狮相守的红漆大门,抬眼一望,戴锦华正站在二层回廊旁,微笑地冲我招手。“我刚刚才搬进来。”走进她的办公室,一间有着老式木棱门窗的屋子,二三十平方米的房间里,高高摞起的书和印刷品挤满了书柜,铺满了桌子,甚至堆到了地上。除了书柜上的几张照片,房间再无更多装饰,唯有一些细节,看得出房间主人在繁忙工作中的生活品位。
讲台上,戴锦华迅疾得像一场风暴,总是含着笑意,轻松而诚恳,非常骄傲。这骄傲像一束光,让她可以被轻易辨识:她是中国电影理论、性别研究和文化研究三个学科的跋涉者,是最具权威的电影评论人。
戴锦华本可以成为某个领域的“专家”或者“巨匠”,却摒弃“深入一个领域直到成为老大”的学界“常识”,频频转向。最近十余年来,她的方向是第三世界研究,同时